齐斟酌小声嘀咕:“这怎么当了都督,还是只能管三十来号人?我还以为这羽林军往后由咱们齐家说了算呢。”
陈迹忽然说道:“正因为不能让齐家在羽林军一家独大,才会紧急调这吴玄戈来。”
齐斟酌一怔:“原来如此!”
李玄一直凝视着吴玄戈那边,见对方已开始操训,当即深深吸了口气:“卸甲,我等操训也不能停,不能叫人比下去了。”
……
……
午时,羽林军操训才停,将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累瘫在校场上,喘了两炷香才挣扎起身。
齐斟酌与多豹等人勾肩搭背的往外走,招呼着陈迹:“师父,走,去棋盘街便宜坊吃饭啊。”
陈迹摇摇头:“我就不去了,小满给我送饭。”
齐斟酌转头看见小满提着食盒站在辕门外:“不是吧师父,饭菜从陈府提过来都凉了,一点锅气都没有能好吃吗?”
陈迹笑了笑:“省银子。”
齐斟酌一怔:“师父你缺银子?你不是刚刚抄了王涣的家?”
陈迹瞥他一眼:“口腹之欲而已,能吃饱就行。”
齐斟酌挠了挠头:“行吧。”
待众人离去,陈迹来到辕门前,小满把食盒放在辕门前的石狮子脑袋上:“公子快尝尝,这锅塌豆腐和韭黄炒鸡蛋可是我亲手做的。”
陈迹好奇道:“你怎知我喜欢锅塌豆腐?”
小满笑眯眯道:“二姐提醒我的。她还提醒我说,陈家二房这次损失惨重,所以要我一定亲手挑选食材、亲手做饭,防着有人暗中加害您。”
陈迹靠在石狮子身上,手里端着碗米饭往嘴里扒拉,待咽下一口:“怕二房夫人王氏报复我?”
小满摇摇头:“不是,王氏今早已经被二房软禁起来了。”
陈迹一怔:“为何?”
小满缓缓道:“本就是陈家与顺天府尹的联姻,顺天府尹没了,王家没了,王氏也就没了作用。这深宅大院最是无情,没用的人自然是要舍弃的,想必再过阵子,王氏就会因病去世了。”
陈迹停下筷子:“她是陈问德的生母吧?”
小满说道:“二姐说陈问德已经是礼部侍郎了,若还想再进一步,便不能给自己留下王氏这样的污点,或许他才是最希望王氏死掉的人。”
陈迹几口扒完饭菜:“小满,你回去帮我准备几样东西,申时之前送到辕门来。”
小满好奇道:“公子要什么?”
陈迹闭眼回忆片刻:“柳木炭、硫磺、松香粉、浸油麻纸、朱砂、竹筒、硝石、砒霜,记住,砒霜和硝石要去药铺分开买,这些东西要碾碎后用马尾筛细细筛两遍装入竹筒,只装六分满……”
小满瞪大了眼睛:“公子,我记不住!”
陈迹回都督府衙门写了一张便笺:“你拿去给你二姐让她来准备。记得叮嘱她,这张纸看完一定要烧掉。”
小满哦了一声:“交给二姐好,她办事妥当。”
“去吧,”陈迹把碗筷往食盒里一放,低声交代小满几句,起身便走。
会同馆就在六部衙门边上,与羽林军都督府也只有一里地的距离。
街上行人往来,陈迹跟在一架马车后面缓缓经过会同馆门前,余光不停地扫过路边行人。
货郎挑着扁担却不叫卖,只在附近来回逡巡;马夫在街口擦着马车,领子却干干净净。
密谍很多,皆是玄蛇的人马。
会同馆前前后后埋伏着二十余名密谍,会同馆里还不知埋伏着多少。
进不去。除非陈迹拿出自己的海东青腰牌,不然绝对进不去。
陈迹又看向楼顶,会同馆西边是上林苑监,北边是翰林院,皆有五城兵马司轮值,想从房顶走更不可能。
他没有在此停留,头也不回的跟着马车后面走了。
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……
……
申时,羽林军都督府对面传来三声铜云板敲击声,那是六部衙门散班的声响。
夕阳下,一顶顶绿绸小轿从衙门里鱼贯而出,轿帘用湘妃竹条压着,轿夫踩着快靴,轿子里的官贵要赶着去教坊司看热闹,听说那里新来了顺天府尹的女眷。
这般大人物的女眷,平日里在教坊司也不多见。
待轿子与车马都走了,书吏们成群结队从衙门出来,直奔棋盘街的茶馆与酒肆,棋盘街顿时活了过来,家家户户挂起灯笼。
羽林军都督府里,齐斟酌刚换好一身衣服,好奇的看向多豹:“我师父呢?”
多豹左右四顾:“咦,刚刚还在这呢。”
齐斟酌一怔:“他怎么独自走了,说好的今晚要去我齐府参加文会的。”
此时此刻,陈迹低头跟在工部郎中的轿子后面,无声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。经过便宜坊时,小满迎面而来,将手里的包袱递到他手上,又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陈迹将手探入包袱中,拿出一支竹筒,用火寸条点燃裹竹筒外的火绳,轻轻的放在路边。
他继续往前走,却见身后那只竹筒喷出滚滚浓烟来,先是白色,继而是红色,转瞬便笼罩了方圆三丈之地。
棋盘街上响起行人惊呼声:“失火了,便宜坊失火了!”
陈迹又点燃一支竹筒扔在行人当中,一路走一路扔,直至半条棋盘街都笼罩在烟雾之中,行人皆剧烈咳嗽起来。
街上密谍顾不得隐藏,分出五六名人手前来查看。
浓密的烟雾中,陈迹与密谍擦肩而过。他蒙住口鼻来到会同馆外,点燃最后一支竹筒扔入二楼窗户。
既然进不去,那就让里面的人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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