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本可以世世代代将家产传下去,如今却因国家倾颓,自己的命运也被波及,即将受到清洗,试问哪个乡绅地主甘心受戮
于是各地乡绅地主们联合起来,组织起地方团练乡兵,以及名下的农户青壮,发下兵器和战马,这些力量纠合在一起,便形成了一股颇为强大的抵抗武装。
种建中麾下兵马分成五路,接收燕云城池,刚出了河间府,便受到了各地武装的突袭。
突袭并非是正面作战,而是设下埋伏和机关,比如山上落巨石,密林放冷箭,道路被挖断,路上设陷阱等等。
这些本是上不了台面的招数,可宋军将士却被袭扰得不甚其烦,而且确实造成了将士的伤亡。
各路将士受袭的消息传到河间府,赵孝骞坐镇府衙正堂,面对这些消息,眉头不由紧蹙。
禁军领着一人走入正堂,赵孝骞凝目注视着他。
此人是普通百姓装扮,见礼后自称是皇城司甄庆属下探子。
“禀殿下,辽南京析津府近日也不正常,南京留守耶律淳退出了析津府,率南京留守兵马两万余撤回了辽国境内,但前日皇城司探知,有一支兵马却突然离开主力,折道往西,不知所踪。”
赵孝骞皱眉:“这支兵马是什么来路”
“是南京守备兵马,大约三千余人,主将是辽国南京副统军萧酬斡。”
“此人是辽帝耶律洪基的女婿,官拜驸马都尉,其人骁勇善战,十八岁时剿灭渤海族叛乱,被封为兰陵郡王,刚从乌古敌烈部调回析津府任副统军。”
赵孝骞感到事非寻常,于是问道:“萧酬斡此人,对我大宋态度如何”
探子道:“此人对大宋甚为仇视,早在少年时便看不起宋人,在上京和南京任职时,常常以杀戮汉人为乐,并且脾气暴戾刚烈。”
赵孝骞皱眉道:“这种人带着三千辽军不见了,他想干啥”
“殿下,皇城司还探知,辽军退出析津府时,萧酬斡与南京留守耶律淳发生了激烈的争吵,争吵过后便独自回营,点齐了三千兵马便离营而去。”
赵孝骞越想越觉得不对,沉声道:“这人是个祸害,必须除掉。”
然后赵孝骞叫来了陈守,道:“派人飞马传令宗泽所部,派出兵马往西,追剿萧酬斡所部三千兵马的下落,如若遇到,全部就地歼灭。”
…………
原本大好的形势,宋辽两国朝廷和平交接权力,辽军全面推出燕云。
然而事到执行之时,赵孝骞却觉得愈发艰难。
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,在拼命阻止大宋接收燕云。
这股力量不是来自两国的朝廷,而是辽军和民间。
第二天,赵孝骞又收到了坏消息。
种建中所部分出的一支万人兵马,在护送官员前往鄚州的路上,遇到了突袭。
这次突袭规模甚大,半路不仅遇到了巨石,陷阱等诸多机关,而且在宋军触发机关,阵列混乱之时,路旁的密林里射出了漫天箭矢,宋军将士中箭者无数,主将张嵘肩部腿部都受了箭伤。
赵孝骞闻讯不由大怒,指天骂了张嵘半晌,才渐渐恢复平静。
“冲元先生,看来我必须去析津府坐镇了,这次我终于能确认,抵抗我宋军王师的不仅是当地的团练乡兵,这里面也有辽军的影子,他们在阳奉阴违,阻拦我大宋接收燕云。”
许将迟疑了一下,道:“前方不安宁,子安何必亲身赴险,不如待种建中和宗泽扫清路上的叛逆后,子安再赴析津府不迟。”
赵孝骞叹道:“我这么懒的人,若不是逼不得已,你以为我乐意长途奔波呀,可现在没办法了,我只能去析津府坐镇,有我在析津府,辽军想耍什么阴谋,也要掂量掂量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辽国如今的边境上,至今还驻扎二十万大军,我担心若是接收燕云不顺利,这二十万辽军恐怕会有什么动作,那时我若在析津府,也好从容调动兵马,彻底剿灭辽军。”
接着赵孝骞望向许将,笑道:“冲元先生便坐镇河间府,随时向官家禀奏消息,盟书都签下了,若我大宋仍然无法顺利接收燕云十六州,那才叫丢人,官家的脸上也无光彩。”
许将苦笑数声,见赵孝骞态度坚决,便只好答应了。
赵孝骞当即便叫来了陈守和贾韭二人,吩咐点齐身边的禁军护卫,准备启程赴析津府。
陈守有点吃惊:“世子,如今燕云地面不太平,世子轻身北赴,怕是不妥吧”
赵孝骞叹道:“我不能不去,现在各地城池接收都有点棘手,我必须去析津府坐镇,宗泽麾下五万兵马驻守析津府外,我不会有危险的。”
陈守急道:“可是从河间府到析津府这路上……”
“河间府是重镇,郭成麾下守军才五千,不能抽调兵马了,就咱们几百人去,一路乔装成商队,自己不作死的话,应该不会遇到危险的。”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