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之后,顾晏之果真没有再来。
温洛也能理解,当下关头,局势正紧要,他不来为的是避免连累她们。
前几日顾晏之虽带着二人玩,来温府,但都十分低调,除了像是连翘和顾晏之身边的亲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外,其他的都不知道。
温洛正在药馆里清点账户时,司伯拿了账册进来,叹气一声,“东家,外头只怕又要乱起来了……”
温洛手上动作不停,算盘清脆的声音当当作响,淡淡道:“乱了这么多年,也不拘再多几年,打来打去,左右苦得道是百姓。”
司伯叹气,“谁说不是呢,常言道,宁做太平犬,不做乱世人,大家只不过都盼着能好好过日子。”
算好的账本被搁到一边,“也不必太忧心,两江叛贼已定,北边有宣国公一门守着,想来和谈之后,会日渐平定。”
“天下大势,分久必合,合久必分。打了这么久,也是时候该平定了。”
司伯点点头,“正是这个理……我刚刚路上来时,外头在传宣国公要做龙庭了,啧……这当今天子,若没有宣国公一门平定叛乱,只怕乱得没边……”
此话一出,温洛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。
宣国公是顾晏之的父亲。在北边平定边疆,前几日传出消息说,北边已平,朝廷正准备和谈磋商。
而顾家一门,从先祖那辈起,就是和太祖一同打下的天下,虽是百年世家,却是满门忠烈,从无叛乱二心。
如今传出这话来,是何居心?
“这话,是哪里听来的?”
司颇放了茶盏,缓缓道:“城里上下都在传,就连那三岁小儿和不识字的屠夫小贩都在说……”
温洛放下了手里的活,忧愁浮上了面庞。
宣国公一门助萧家皇帝平了天下,皇帝生母虽是顾家出生,但自古外戚专权,功高盖主。
皇帝的猜疑,可不管你是什么人,帝臣相斗,事到如今,也轮到顾家了。
只是,不知顾家要引颈受戮,还是奋起反抗。
温洛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司廉以为她是忧心,开口安慰道:“这我看那宣国公反了也好,这帮皇子皇孙不拿百姓当人。当逢乱世,赋税徭役不但没减轻,反倒是比前几年还重了两成,只为了建什么宫殿选秀……这不是活生生逼着人去反!”
“那宣国公在北边治兵有方,两江被宣国公世子平定之后,丈量田亩,分田给粮,这才是明主之像……”
他们一家子就是因为徭役太重,老家起了兵灾,这才不得已抛弃两间大药铺的祖业,南下逃难。
逃难途中,两个儿子死了,儿媳也死了,只还有小儿子和孙女,还有他这把老骨头被温洛救下,还给了他这份叫人艳羡的活计。
温洛勉强笑笑,知道司伯说这些话是信任自己,但心中依然觉得不安。
“司伯,不管前头局势如何乱,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,前几日运到药王谷和各处的粮食,可都安置好了?”
说回到正事,司廉点点头,“已安置妥当,总计起来五千八百石,药王谷那头最近陆陆续续运过去了一批,加起来最后能有三万石。”
温洛点点头,三万石听起来多,但她手底下养的人也多,一旦乱起来,这些分下去,也吃不了多长时间。
心无旁骛算好账册之后,温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,前几日的阴雨连绵已经消散,但她却觉得最大的风雨,还在后头酝酿
…………
“大哥,父亲也收到了班师回朝的圣旨,陛下的疑心,只怕已经逼得他,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。”顾绥之颇有些自嘲的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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