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瞪着眼睛看了贾琏半晌,末了才一拍御书案,“胡说八道!”
那老太监立马跟着火上浇油,慢悠悠说:“您可想明白了再说,否则这可是欺君之罪!”
不过贾琏却一点没害怕,因为他知道皇帝在那极力憋着笑。
况且贾琏更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都干过什么,于是他当然敢笃定,皇帝绝不至于因为他这一番信口开河,就要他的脑袋。
果然皇帝叹了口气,“你这脑袋先留你脖子上,回头若敢再犯大错,朕一并叫人摘了去!”
贾琏叩头在地,谢皇上不杀之恩。
却在叩头的刹那,鸟悄用眼角瞟皇帝。只见皇帝冲那老太监使了个眼色,那老太监便躬身退下,然后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了。
贾琏知道,该谈正经事儿了。
皇帝用之前那书册磕磕书案,“抬起头来。”
贾琏乖乖抬头。
皇帝举起那书册子,“认得?”
贾琏便乐了,“自然认得。这是微臣林姑父的日志。”
皇帝哼了一声,“林如海用私产垫交当年盐税,等银子到京,朕却发现有人还在里头裹着这本书册子。朕倒是好奇,这事儿又是谁干的~”
贾琏便乖巧承认,“微臣干的。”
皇帝眯眼盯着贾琏的脑瓜顶,“你这是怎么想的?”
贾琏忙道:“因为林姑父是本朝进士,又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,自然是天子门生。微臣不学无术,是没机会走科举的路,但是微臣倒也听说过一甲三名里头,状元和榜眼两个,是皇上要尊重主考官们的意见,再结合考生所来自的地方等情形,综合确定。反倒是到了第三名探花郎这儿,皇上不用再顾及旁人意见,于是天下也传言,反倒是探花郎是最入皇上青眼的。”
“微臣便自以为是,胡乱猜想,觉得皇上与微臣林姑父应当是君臣情深。微臣的林姑父是在巡盐御史的任上身故,他已经多年未曾回京,便也是数年未与皇上相见了。这一回竟然天人永隔,微臣想,皇上必定深以为憾,圣心会十分想念微臣的林姑父。”
“微臣虽然是个捐的官儿,并未实授,但微臣心里却也还是记挂着君上心中所想。身为臣子,岂敢不为天子分忧?于是臣便想着该如何帮皇上纾解对微臣林姑父的想念。”
“正所谓「睹物而思人」,林姑父生前遗物自然是最好的法子。只是林姑父一生简朴,生前遗物都是随身的一些普通用品,这些东西散给林姑父的同僚、族人用作念想还行,却着实不合适上达天听。于是臣思来想去,唯有林姑父这一本日记册子方最合适。”
“不瞒皇上,林姑父生前最后几个月,微臣都以半子身份陪护在侧。微臣亲眼见林姑父将这本日记常放手边,每日都会拿起,记录或者是重新阅读。臣猜想,这日记里必定也记录着林姑父在江南任上的诸多经历和心得。微臣想,林姑父这些笔记,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,兴许比一年的盐税都更有用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这本日记便于公于私都是最适合呈给皇上的,于是微臣这便自作主张,将它塞入税银之中,一并交给朝廷官员,押运回京。”
皇帝眯眼看着贾琏良久,终究轻哼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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