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司延入了御书房,跪地行礼请安:“臣定宁侯齐司延恭请皇上圣安。”
李彦成抬手:“平身。”
“谢皇上。”齐司延起身。
李彦成满眼关切地打量齐司延:“一别近两月,定宁侯清减不少,想来此次江南之行甚是劳累,不知你之前请缨一案,查得如何了?”
齐司延躬身,双手呈上案卷,回道:“赖皇上洪福,钦差大臣许昌安,勾结抚州知府周世恒,贪污抚州赈灾库银,鱼肉百姓,使得抚州灾疫横行、民不聊生一案,臣已查明,此乃案卷,请皇上过目。”
曹学良上前,接过案卷,转交给李彦成。
李彦成自桌案上摊开案卷,垂首阅览。
案卷中的内容,和他预想的大差不差,但看到具体事件与数额,他面色沉了又沉。
……许家真是胆大包天!
……想反不成?!
良久后,李彦成克制着情绪,看似淡然的问:“定宁侯作何惩处了?”
“臣不敢擅处,已将许昌安押送回京,等候皇上发落。”
“哦?”李彦成手指轻点案卷,“那其在何处?怎不见你押他来见朕啊?”
许昌安若作为“阶下囚”被押送回京,许清怎会半点动静都无?
齐司延回道:“臣不敢打草惊蛇,故先行返京面圣陈情,许昌安还在汴京城外,明日清晨才会被押送入京,皇上明日下了早朝,便可亲审此案,为民做主。”
他说完,自身后随行的曲休那取来一个布袋,道:“皇上,许昌安借赈灾之名,以赈灾库银所购粮食、药材的采购账本与各商行、商贾实际所得账本在此。”
“还有此次涉事的地方官、抚州灾民、涉案商行、临川士绅、黑风寨土匪等人签字画押的口供,证据确凿,请皇上查验。”
曹学良再次拎起这沉甸甸的布袋,转递交给李彦成。
这回李彦成却没急着看,而是喜怒难辨地感慨出声:“定宁侯思虑周全,办事熨帖,没想到你久居汴京,未带人马,低调前往江南,还能办成这桩大案,魄力、才干惊人,不输乃父风采啊。”
他当初交与他去办此案时,也不过是希望他能搜得些证据,届时再由其出面,指证许家。
这样,定宁侯与安国公,便结了仇。
他无需忧心两家会联合在一起。
齐司延稍稍俯身:“此事非臣一己之力能办成,臣不敢邀功。”
李彦成挑眉:“此话怎讲?”
“皇上容禀,”齐司延躬身道:“臣本欲潜伏至抚州,暗中收集许昌安贪污库银一案的证据,没成想刚到源城,才知道抚州六县灾疫横行,早已是人间炼狱。”
“源城知府曾数次上奏朝廷,禀明灾疫,却被屡屡驳回。”
“臣深知仅凭一己之力,难入抚州,无法替皇上救抚州百姓出水火。”
“好在源城知府郑平远,书信了豫章郡郡守陆迟,得其领人相助,才控制住了抚州局势,将贪官污吏制服,还无辜百姓安宁。”
“此次多亏了陆郡守及时出手,否则臣怕是有心无力。”
李彦成眉心稍拧,沉声重复了一遍:“豫章郡郡守,陆迟?”
久未听闻的名字,其实是有些许的陌生了。
“正是,”齐司延接着道出早备好的说辞,“臣知晓皇上甚是看重国公爷,若是国公爷知晓此案是臣暗中南下查明,恐误会是皇上授意,伤了皇上同国公爷之间深厚的君臣情谊。”
“不如就当是源城知府同豫章郡郡守,察觉抚州灾疫,奏请皇上下旨查办。”
“明日处理了此案,皇上对陆郡守、郑知府论功行赏即可。”
李彦成笑了,眼底却是一片冷意,口吻甚是柔和:“定宁侯一番辛劳,却视功绩如浮云,要拱手相让,不要半点赏赐?”
齐司延沉声:“臣能为皇上分忧,已是荣幸与恩赐。”
李彦成态度难明,轻声问道:“你且将此案细节,一一道来。”
“是,皇上。”
齐司延早有准备,按照案卷所述,将自逃荒至源城的难民开始说起,将许昌安同周世恒的所言所行一一道明。
李彦成听完后道:“明日早朝过后,朕会亲审此案。”
“皇上圣明,”齐司延俯了俯身,“臣不敢再叨扰皇上阅览案卷、供词,臣告退。”
李彦成却未允,而是开口道:“朕知前阵子是你的生辰,让你在奔波中过了生,本想着待你返京,再好好与你论功行赏,但你既不邀功,那便留下来,陪朕用晚膳吧。”
他加重语气道:“朕还有旁的事,要同你说。”
此话堵住了齐司延所有推拒的话术,他躬身行礼:“劳皇上记挂,臣受宠若惊。”
他还要说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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