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山下行宫,大概是受了风寒,萧言镇当天夜里就病倒了,发热,到第二天仍昏迷不醒。随行太医急坏了,不休不眠的陪在床前,调整药方,安排膳补,臣子们一拔拔的来,又一拔拔的走,人人都对他说着尽快让皇帝醒来之类的话,简直让他焦头烂额。
灯草站在树下,看着大臣和奴才们在萧言镇的屋子里进进出出,表情麻木。
温容走过来,体贴的将披风披在她肩头,“昨日淋了雨,今日又站在这里吹风,你也想把自己弄病么?”
灯草说,“皇帝不是生病,他遭天谴了。”
温容,“……”
他清了清嗓子,“灯草,我那样说,也是没法子,没什么天谴,不过是一场普通的雷阵雨罢了,这话不要再提了,皇上病好后,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呢。”
灯草目光闪烁,“那就让他好不了。”
温容吃惊的看着她,“你想干什么……”
灯草叹道,“可惜我的血没毒了,不然取一碗给他喝,毒死他。”
“灯草,”温容肃了脸,“你是个姑娘,姑娘不能这么心狠手辣。”
“皇帝杀王爷的时候,比我心狠手辣。”
“……”
温容和人斗嘴没怎么输过,却总被灯草噎得说不出话来,因为灯草说的都是大实话,他没办法反驳。
在太医的努力下,萧言镇终于在下午苏醒过来,虽然还有些虚弱,却坚决要启程回宫。
于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上京城进发,比起来时的热闹,回去时却悄无声息。没有人能够对这次祭祀做出总结,说成功吧,一场大雨打断仪程,没有进行到最后。说失败吧,皇帝不发话,谁也不敢乱说。
更耐人寻味的是仪程过半时魏阁老突然发难,丞相公子挺身而出,而灯草那句话明显是说应该受到天谴的是皇帝,再联想到肃王失踪……风平浪静的河面下,激流暗涌,一时间,文武百官,议论纷纷。
萧言镇回宫后,一连三天称病罢朝,谁也不见。等到他再坐上龙椅,俯瞰群臣,大家发现,短短几日不见,龙椅之上的皇帝竟显得有些陌生了,他肃着脸,唇角微微下垂,生出一种阴冷的面相来,许多臣子触到他的目光,不觉低下头去。
萧言镇不说话,就这么一张张脸上看过去,一个都没有漏,看到群臣对他的畏惧,满意的扯了扯嘴角,对尹秀生使了个眼色。后者出列,手捧文书,扬声道,“启奏陛下,臣已查明,龙牙祖庙祭祀最后一日,钦天监明明查到有雨,却未上报,是有人暗中谋划,借机作局,中断祭祀,蛊惑人心,其目的不言而喻,现已将参与者抓获,一共四百三十七人,请陛下定夺。”
萧言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默了一会,冷声道,“扰乱祭祀,罪可当诛,杀无赦。”
众臣皆惊,露出骇然的表情,尽管尹秀生读了宣罪书,却语言含糊,并未说清对方的动机,以及罪行的主次,四百多条人命,说杀就杀,未免也太武断了吧……
萧言镇听着底下的嗡嗡之声,皱了下眉头,“怎么,众卿对朕的决定有何意见?”
阴冷的目光再次从群臣脸上扫过,所到之处,嗡嗡之声自动消弥,很快便鸦雀无声。
萧言镇在心里冷笑,杀戮果然是最好的震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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