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佳跌跌撞撞地冲进屋,环顾了一圈后,才发现蔚儿此时正坐在菱花镜前,莲佳缓缓走了过去,一步一顿,直到自己的脸也逐渐浮现在镜子里。
蔚儿对着镜子望着身后的莲佳,因为在外面跪了一夜,所以此时她面目憔悴,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,蔚儿看了心一紧。
王妃娘娘今日要绾个什么鬓莲佳拿起桃木梳,一把一把地梳起蔚儿的头发,手法很是娴熟。
随你。蔚儿望着镜子,轻启红唇。
莲佳浅笑了笑,弯下身子将头与蔚儿齐高,像往常一样对着镜子道:朝云近香鬓吧,我为娘娘绾了快一年的鬓,还是觉得王妃娘娘最适合这个鬓。
说着,她已然声音哽咽,擦了擦脸颊,拿起桌的各色珠花步摇,侍弄着蔚儿的一头乌发。
蔚儿静静地坐着,看着自己原本披散的头发被她一撮一撮地盘于头顶,她绾的极仔细,如同在侍弄珍宝一般细心呵护着。
蔚儿对着镜子,最终携起一抹笑:看来还是你对我的头发最熟悉,怕是这一辈子,只要我不去做尼姑剃了头发,恐怕再也离不开你了。
莲佳此时正拿着一根镶有青珠的簪子,刚要插入蔚儿鬓,听到她此番说道,那只手早已颤颤发抖,再无力气,只能口不断呢喃:王妃娘娘,王妃娘娘
蔚儿也不知为何,眼睛一酸,她不想再哭了,这几天也哭累了,于是依旧弯起嘴角催促道:怎么愣住了呢,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我还好哭。
莲佳却是哭的更厉害了。
蔚儿也连连叹气,通过镜子望着身后的人肩头下一颤一颤。
玉苓早偷偷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,得知莲佳与公主此时都已放下心结,心里也是十分欢喜,于是笑着走去,故意拍着手打趣莲佳:好啊,莲佳姐姐,今日我可算瞧见你哭了,以后在这浣月阁,你再不可欺负我,否则我告诉旁人,说说你莲佳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
莲佳匆忙抹了抹脸的泪,有些羞愧,有些生气,对着玉苓啐道: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,竟然偷听我与王妃娘娘说话,看我不撕烂你
玉苓明目张胆地向她吐了吐舌头,又嘲笑了几声,才提起裙子飞快的跑出门外,临走时还不忘道:我现在去告诉府里的人,说你莲佳爱哭,爱哭鬼
莲佳在原地跺了跺脚,却拿她毫无办法。
蔚儿看见她们这样,也只能是笑。
日子本该是如此的吧,只是蔚儿不解,明明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,可是偏偏生了那么多的不如意,她不禁怀疑起自己,是不是,自己也有错,自己在乎的太多,看重的太多,所以当身边的人或事稍微偏离自己认知的样子,自己觉得收到欺骗与背叛,夏侯羡曾如此,陶婉幽曾如此,良妃曾如此,哥哥也曾如此
也许当有一天自己也曾如此时,会觉得这些不过理所应当了。
她们没错,错的是自己没有看透
莲佳为蔚儿梳妆好后,自己又去收拾了昨晚的被褥,而蔚儿,怔怔地从凳子起身,慢慢挪步到窗前。
她轻轻推开纸糊的雕花窗子,外面绿树浓郁,盛夏之景全显,特别是那边的合欢花,满树嫩粉,开的甚是热闹呢
不知下个月后,还能不能再见到,蔚儿缓缓阖双眼,闭眼感受着这灼热的夏日气息,又慢慢关窗子,将炎炎夏日关在窗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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