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骨节分明的手指,此刻犹如狰狞的铁钳,死死地攥着方向盘,青筋如同一条条蓄势待发的青色蟒蛇,在苍白如纸的皮肤下疯狂地扭动、暴起。
他的脸色,先是白得仿若寒冬腊月里那冰冷刺骨、毫无生机的寒霜,转瞬之间,又因极度的愤怒,涨得犹如燃烧的烈火,红得近乎诡异。
眼底,布满了纵横交错、密密麻麻的血丝,恰似被一场狂暴无比的飓风无情撕裂的破旧蛛网,透着一股令人胆寒、近乎癫狂的狠厉劲儿,“真以为比我强就能在这地界横着走?竟敢追到我的地盘撒野!”
车载香薰散发出的檀木味,本应如温柔的春风,舒缓人们紧绷的神经,可此刻,却与杨雄那粗重得仿若拉风箱般的喘息声紧紧交织缠绕在一起。
在这狭小逼仄的车厢里,它们如同两只狡黠的恶魔,凝集成一团压抑黏稠、令人窒息的浓雾,沉沉地压在人心头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杨雄的胸膛,剧烈地起伏着,犹如汹涌澎湃、波涛汹涌的海面,每一次呼吸,都伴随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嘶吼,那声音,恰似一头被困在绝境中的猛兽,正积蓄着最后的力量,准备随时发起致命一击。
他的目光,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,镜中的自己,狼狈得如同一只丧家之犬。
发丝凌乱不堪,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枯草,毫无生气地贴在额头上,还沾着不知究竟是汗水,还是酒水的可疑痕迹。
歪斜的领带,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,那歪斜得近乎滑稽的角度,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讽,正肆意地嘲笑着他此刻的落魄与狼狈。
这副模样,与平日里那个在古城商圈里意气风发、不可一世的杨家三少,简直判若两人,犹如天壤之别。
记忆,恰似一道决堤的汹涌洪水,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。
商场里,自己惊慌失措、屁滚尿流逃窜的画面,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恐怖噩梦,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回放,每一次回放,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,狠狠地在他的心上划下一道血痕。
他仿佛又真切地看到了周围人那一道道目光,有的满是震惊,有的则是毫不掩饰的嘲讽,那些目光,犹如无数根尖锐无比的钢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皮肤上,让他疼得浑身颤抖,却又无处可逃。
身为古城杨家精心雕琢、重点培养的核心子弟,平日里出入各种场合,向来都是前呼后拥,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尊崇待遇,何时曾遭受过这般奇耻大辱,这般将尊严狠狠踩在脚下的羞辱?
指甲,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而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,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状的血痕,猩红的血珠,如同倔强的生命,缓缓渗出。
他低声咒骂着,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不甘与浓烈得化不开的怨恨:“我杨家,高手如云,强者如过江之鲫,数不胜数,还怕收拾不了你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之辈?”
说着,他一把抓起一旁的矿泉水瓶,动作粗鲁而急切,仰头便灌下半瓶。
冰凉的液体,顺着喉咙汹涌而下,可他内心深处的燥热与慌乱,却如熊熊燃烧的烈火,丝毫未减。
急促的心跳声,在耳畔疯狂轰鸣,恰似战场上那密集而急促的擂鼓,一下又一下,震得他耳膜生疼,也震得他心烦意乱。
喉结,艰难地滚动着,咽下最后一口水,杨雄的目光,渐渐聚焦在仪表盘那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数字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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