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气氛压抑得仿若能令人窒息的祖祠之中,局面已然陷入了僵局。
李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庞,试图从这些或沧桑、或悲愤、或坚毅的面容中找到问题的答案。
最终,他打破了这沉默,开口发问道:
“诸位,?你们为年复一年地在这残酷至极、凶险万分的战场,搏命厮杀,不搬离此地呢?”
“如此一来,便能挽救多少鲜活的生命,少牺牲多少热血好汉啊。”
李方心中跟明镜似的,这东日村此刻已然是后继乏力,惨状令人痛心。
连年累月的征战,倒下的清一色是青壮年,那可是村子未来的顶梁柱啊。瞧瞧陈佩甲,都这把年纪了,还得强撑着满是伤病之躯奋战。
单是这一幕,便足以知晓村里根本没有新生力量能够补充进来。
李方话音刚落,陈佩甲仿若从沉思中被唤醒,缓缓抬起头,那眼神里交织着无奈、沧桑,嘴唇微张,却并未言语,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。
反倒是那些上了年纪、饱经风霜的老者们,因不知李方究竟是何来路,一时间,平静被彻底打破,仿若炸开了锅一般,群情汹涌激荡。
一位头发花白如雪、身形佝偻消瘦的老人,双手紧紧握住那根磨得光亮的拐杖,像是握住了此生最后的倔强,费力地站起身来。
他操着一口带着浓重乡音、因激动而愈发颤抖的话语,怒目圆睁,那眼中的怒火仿若要将李方灼烧:
“你当我们这群老家伙是老糊涂蛋吗?明知此地是绝境,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门关,还死守着不走。你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忍心看着这些大好儿郎,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抛洒热血、枉送性命?他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,到最后,连那点可怜巴巴、少得可怜的军功都挣不到一星半点啊。”
老人越说越激动,情绪仿若汹涌的潮水,一发不可收拾,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方,那架势只差一步就要破口大骂,以宣泄心中这无尽的憋屈与愤懑。
另一位老者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,脚步都有些不稳,接过话茬,长叹一口气,满脸悲戚:
“我们又何尝不想孩子们都能好好活着,一家人团团圆圆。可没办法啊!我们本就是有罪之民,背负着先祖的罪孽,若他们不上战场拼命,整个族群都得被灭,一个活口都留不下啊!”
“是啊,先辈犯下的罪孽,为啥要我们世世代代背负?离玄王朝开国都五百年了,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,这罪到底要还到啥时候!”
一个年轻后生满脸悲愤,仿若被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,蹭地一下站起身来,额头上青筋暴起,突突地跳动着,那是愤怒在血脉里奔涌。
“住口!你在胡说些什么!”
陈佩甲脸色骤变,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,厉声喝止了年轻人。
随后,他神色冷峻地环顾一圈在座的老人,目光中透着警示与忧虑,低沉说道:
“各位,在祖祠里发发牢骚,倾诉倾诉也就罢了,这话要是传出去,哪怕只透出一星半点风声,那可是灭族的大祸啊!西许村的前车之鉴,大家都忘了吗?”
陈佩甲的声音虽冷,却难掩其中深入骨髓的忧虑,仿若能看到那灭族惨景就在眼前。
“佩甲说得对,都忍着点,西许村全村老小被屠戮殆尽,那血腥场景至今想来都让人胆寒,他们的先祖同样是当年亡国之人,如今这一脉彻底断了,难道咱们也要步其后尘,让祖宗蒙羞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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