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在族中威望颇高、平日里一言九鼎的老人赶忙出声，声嘶力竭地喝止那些冲动的年轻人，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，生怕事态失控，引发那不可挽回的灭顶之灾。
李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，心中渐渐明了，他们并非不清楚这样持续消耗下去，唯有族灭一途，只是离玄王朝那残暴血腥、令人胆寒的手段，仿若一把寒光闪闪、高悬头顶的利刃，时刻威慑着他们。
就如他们所言，西许村才刚被血洗，惨遭灭族，那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。
这边城的百姓，每日都活得胆战心惊，仿若惊弓之鸟，不知何时灾祸就会降临。
“这般下去，你们还能撑几年？搬离此地，又究竟会怎样？”
李方再次开口询问，这些内情他从未在锦溪明堂听闻，关于如何处置这些灭国之人的后代，完全没有了解。
今日，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曾被灭的一百二十多个国家中，某个国家仅存的族人。
初看这村落，他以为人丁兴旺，一片生机勃勃，毕竟屋舍错落，孩童嬉闹。如今知晓是灭国后裔，细细一盘算，仅存千人，简直是灭国断根。
为数不多的年轻人，源源不断地被送上沙场，沦为战争的牺牲品，那离玄王朝这统治手段，当真是狠辣决绝，怪不得能延续五百年江山，靠的就是这般对异己的铁血镇压。
“不能搬，也无处可搬，这可是当年好不容易求来的祖地，没了这，我们还得沦为奴籍，现在好歹是民籍！”
一位老者苦笑着向李方解释，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，为了脱离奴籍，获得离玄王朝认可的民籍身份，拥有征战权利，不再当任人宰割、死伤无数的仆兵，先辈付出了多少血泪，承受了多少苦难，那是一部写满沧桑的奋斗史。
李方恍然大悟，原来离玄王朝当年给这些灭国后之人脱离奴籍的机会，是因黑风国的呼天黑风当年怂恿圣主要到的。
只是呼天黑风叛逃后建起黑风王国。
此人野心勃勃，时常侵扰边境，给王朝带来巨大麻烦。但离玄王朝反过来利用这股势力，借双方争斗消耗灭国后裔，坐收渔翁之利，让宋元那帮人借机平步青云，尽享荣华富贵，而死亡的惨痛代价，却全由这些无辜的灭国后代承担。
李方暗自思忖，不信他们会如此逆来顺受，那袁守备将军能晋升至高位，虽最终殉职，却也证明有晋升之路可寻。
“那你们这般守边，就只有付出，没有丝毫回报奖赏？”
李方抛出心中疑惑，今日他定要摸清离玄王朝在边军的治理策略，毕竟自己所在的绵水城亦是边城，这里的今日，说不定就是绵水城的明日，他得提前洞悉一切，有所准备。
“当年能让我们这些罪人脱离奴籍，还多亏了黑风国主，也就是如今与我们死战不休的黑风国开国之君。”
一位老者缓缓开口，那声音仿若穿越时空，带着岁月的厚重。众人渐渐安静下来，倾听这段承载着家族兴衰的历史，毕竟，得让后辈知晓先辈如何为族群挣得一线生机，而非糊里糊涂地枉送性命，让家族传承彻底断绝。
“那时圣主向黑风国主承诺，只要一百二十国后人不触犯王法、不起兵造反，便不再将其贬为奴籍，也算给众人一个交代。”
老人微微叹气，眼中满是对黑风国主的感激，
“之后，我们这些人被分散发配到离玄王朝周边各地，每个地方只安置一国后裔守边。起初，奴籍之人众多，足以守住边城，外敌也不敢轻易来犯。可如今，王朝威慑渐弱，各处边境烽火不断，几番厮杀下来，我们族人存活的数量愈发稀少。听闻已有四个国家的后裔所在之地，被黑风国屠戮干净，全族覆灭。咱们东日村能侥幸留存至今，可谁也不知，灭顶之灾何时又会降临，唉！”
李方默默听着老人讲述，心中五味杂陈，往昔的风云变幻、王朝的权谋算计、百姓的苦难挣扎，仿佛一幅沉重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，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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